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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亚两河流域及七河地区的仿唐钱币-《钱币博览》2010/4
中亚两河流域及七河地区的仿唐钱币
周延龄
中亚的两河流域，是指两条源自葱岭汇入咸海的阿姆河与锡尔河间地。七河地区，指巴尔喀什湖、伊塞克湖及楚河为中心的周边地区。近代以来，这一地区不断有中国形制的方孔圆形的青铜钱币出土与发现。原苏联和俄罗斯钱币学家对此做了大量的分析与研究工作，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近年来国内古中亚钱币也有不少发现；相关的著作与文章也日渐增多。现将个人对这类钱币的了解作一简述。
在唐初，位于两河流域的粟特地区诸国，中国史书称“昭武九姓胡”。有安（今乌兹别克斯坦的布哈拉）、康（今乌兹别克斯坦的撒马尔罕）、石（今乌兹别克斯坦的塔什干）以及位于今泽拉夫善河、卡什卡达利亚河与阿姆河下游流域的曹、米、何、史、火寻、戊地等九部组成。均臣属于西突厥。七河地区因由七条河流入巴尔喀什湖而得名，为西突厥的中心区域（今哈萨克斯坦东部与今吉尔吉斯斯坦东北部）。
唐贞观十四年（公元640年），唐平定高昌后，设安西都护府，为唐西域地区最高的行政和军事机关。显庆二年（公元657年）唐灭西突厥，原臣属于西突厥的中亚诸国也随之归附。唐的西部边陲扩展到了两河流域及波斯北部。并设置都督府管理，由安西都护府统领。
长安二年（公元702年）设置北庭都护府，取代金山都护府，管理西突厥故地。景云二年（公元711年），北庭升为大都护府，与安西都护府分治天山南北。
突骑施汗国是公元8世纪初兴起于中亚七河地区的一个少数民族地方政权。突骑施游牧于碎叶城（今吉尔吉斯斯坦的托克马克）一带，归属于西突厥。唐朝中期，西突厥十姓部落在外敌的侵扰和内部的纷争中衰落，突骑施因而兴起，逐渐替代了西突厥十姓的地位，控制了原属西突厥的地域。突骑施在抵御大食入侵，保卫唐西部边疆中作出重要的贡献。
在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唐朝建立军政合一的羁縻府州，册立当地的首领或酋长为可汗、都护或都督等官职。唐朝在羁縻府州不征收百姓赋税，但须蕃酋长定期向朝廷贡献少量的方物土产以示臣服，朝廷则给予丰厚的赏赐。因此，在军事和经济上，羁縻府州有很大的独立性。自铸钱币并在各自地区流通也成为可能。中亚两河流域与七河地区在公元7至8世纪，在唐朝政治经济文化的巨大影响下，大量铸造与流通青铜仿唐形制的方孔圆钱。按地区与年代划分成两大部分，即7世纪中叶起中亚两河流域的粟特、费尔干纳地区铸币；8世纪开始的七河地区的突骑施、葛逻禄铸币。
粟特地区的方孔圆钱，从发现钱币的徽记上来分析，应该是铸于撒马尔罕以及周边地区，从粟特钱币在学术上以地区分四型的特点归类，属东粟特币的范围。钱面文有开元通宝，素背或有族徽；发现最多的其钱面为昭武九姓王徽、族标，背面为粟特文的王名、称号。据铜币铭文。康国王最早铸币者为沙世毕（7世纪前半叶之后段）,最晚为乌勒伽(8世纪中叶)；以不同的粟特文和徽记分辨属哪位王铸币。极少数铸币上有类似开元通宝的仰月纹，后期则有伊斯兰文化的新月纹（月孕星）出现。该地区出土钱币较大的地点有片治肯特城址（今塔吉克片治肯特城东南）。费尔干纳地区铸币的特征是一面有文字，光背；有费尔干纳徽记；或为粟特文中夹有如尼文①。
粟特文又称亚兰语，源自古代近东, 近代通常指叙利亚的一种方言，属阿非罗-亚细亚语系闪语族西支，并经波斯传到印度与中亚地区。漫长的年代与各地的异写形成了多种变化，文字也随之变形。从发现的钱币文字上看，中亚两河流域的花拉子模、粟特与布哈拉的同一字母在书写中也有变异；钱币文字也有“脱落”与“讹写”的成分；学者在粟特文字的转译与考证上的分歧；加之本地史料缺佚与周边文献记载不同；粟特仿唐钱币仍有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
七河地区的突骑施青铜铸币，方孔圆形。钱面为粟特文字突骑施可汗铸钱或带王名；背面最典型的原称弓形标记，其实这是一个上部弓形下接一个菱形的徽记，设计者将菱形的下部巧妙地放在钱币的内郭上了。另有这种徽记加如尼文或族徽的二体钱、加中文的三体钱。还有钤十箭族徽（托古斯）的突骑施钱币。也发现当地铸造的面文“开元通宝”钱。突骑施钱币流通地区主要在楚河与锡尔河流域；在阿克别希姆城址（今吉尔吉斯托克马克城西南）和克拉斯诺列金（今哈萨克斯坦斜米巴拉金斯克州）有大量出土；我国的新疆、甘肃、陕西等地均有发现。而葛逻禄钱币钱面粟特文，背左右两侧为徽记。
这两个地区铸的钱币上另一特点是极富变化的“徽记”，斯米尔诺娃在《粟特青铜钱币总目》一书里就记载了一百三十一种徽记。从不同的徽记可以分辨其不同的地区与首领。如形似三尾纹是撒马尔罕徽记，四尾纹是布哈拉徽记，竖琴形为费尔干纳徽记，三叉戟形则是托古斯的徽记。这些钱币完全是采用唐代范铸钱的方法来铸造的，有意思的是当地这个时期没有内孔的铜钱币也是范铸的，没有采用打压的中亚钱币传统制造方法。早期的突骑施钱币与同时代的开元通宝比较，从钱币上反映出的特征来分析应该是采用翻砂法铸造的。
闻名中外的“丝绸之路”是一条友谊、开放、贸易与文化交流之路。其沿线许多民族和地区得以吸收外来文明，滞后的社会形态与经济得以发展和进步。如果说新疆的和田马钱，只是在钱文和重量单位上受到内地钱币的影响的话；其后的龟兹五铢、巴楚铜钱和高昌吉利则完全是受中原钱币文化影响的产物。中亚两河流域与七河地区的仿唐钱币，在形制、材质、重量与铸造方法上与唐代的开元通宝钱一致，是中亚文化与唐中原文化结合的产物，也反映了这一时期唐朝在政治经济文化上对该地区无予替代的巨大影响。
参考书目：
李铁生 编著：《古中亚币（前伊斯兰王朝）》，北京出版社，2008年第一版。
（日）羽田亨 著、耿世民 译：《西域文明史概论（外一种）》，中华书局，2005年第一版。
华涛 著：《西域历史研究（八至十世纪）》，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2月第一版。
吴玉贵 著：《突厥汗国与隋唐关系史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12月第一版。
① 如尼文（runic）:原是古代北欧日耳曼民族文字。为便于刻在木板或石碑上，都用直线形组成。是一种碑铭体。当欧洲学者最先在中亚塔拉斯河谷发现陶器、石头上刻有陌生文字时，将这类文字与北欧如尼文相联系，认为可能为如尼文的分支。后经研究证实，它是7-10世纪突厥、回鹘民族使用的一种音素与音节混合的拼音文字。源于阿米拉粟特文，与北欧如尼文无关。由于长期在文献中应用，故仍延用如尼文来称呼中亚的这种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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